揮之不去輻射陰霾籠罩校園四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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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辛曉昀(今週刊)

四十二年前,清華大學意外遭受銫一三七輻射汙染,受汙染的建築至今輻射量仍高於正常背景值;

然而,校方對這棟建築竟未做特別標示警告,讓師生的健康暴露在輻射的威脅下。
 
三月中難得的好天氣,新竹清華大學校園內已有部分學生穿上學士服,歡欣鼓舞地拍著畢業照;轉角處,則是一對幸福洋溢的準新人,在陽光撒落的草坪上取景。校園內充滿朝氣,但不知有多少人知道,四十二年前發生的一件意外,至今仍無聲、無息、無味地威脅著師生們的身體健康。
 
根據清大數位校史館的《鄭華生教授訪談稿》記載,該事件起源於一九七○年四月,一位住在台北縣永和的醫師為了癌症治療,到清華大學的同位素館取得銫一三七(Cs-137),但卻在幾個月後颱風來臨時,水淹進醫師在永和的屋內,汙染了銫一三七。
 
由於它的輻射性很強,醫師緊急將受汙染的銫一三七快速送回同位素館,校方也派出「保健物理組」去永和勘查情況,並且通報原能會。當時原能會祕書長鄭振華將銫一三七交由清華大學處置,並決定將受汙染的建物拆除,分別裝在三十四個八十加侖的石油桶裡,將汙染物放置地下室封存起來。
 
移除汙染物後 仍有高輻射量
 
八年後,因清大增建輻射生物館,工人意外地將水引進地下室,抽取這些遭汙染的水與水泥攪拌,諷刺地建造出名副其實的「輻射」館。校方發現這件駭人的事情後,協商拆除這棟建築,原本三十四個石油桶汙染物的儲量,增至一千桶;但清大原科中心主任董傳中仍不放心,於是將可能汙染的土壤一併剷除,結果輻射汙染物暴增至二千二百桶,最終被放置在桃園龍潭,讓它們自然衰變。
 
然而,這塊受汙染的校園就安全了嗎?三月十五日,《今周刊》、綠色消費基金會,以及新竹市公害防治協會前往清大檢視。曾遭受輻射汙染的原址如今是一棟樓高三層的「生物科技館」。一進入生物科技館,輻射偵測器數值不斷地變化,數值越高,輻射偵測器發出警報聲的頻率越快,當我們走至二樓時,﹁嗶─嗶─嗶─﹂的警報聲越響越急促,於是就在走廊的牆角,偵測出令人瞠目的數值:二.七微西弗/時。
 
這個數字有多可怕?根據《今周刊》七九三期的內容,位於日本福島的幼稚園除汙後輻射值約○.二七微西弗/時;三月十六日,原委會輻射偵測中心公布新竹的環境輻射數值約○.○五微西弗/時,不論是福島的十倍,或新竹的五十倍以上,這個發現都足以讓人背脊發涼。若以○.二微西弗/時以內作為一般背景輻射範圍,這裡的數值也比一般輻射背景值高出十二倍。
 
有學生進出 卻無警告標示
 
事後向校方詢問相關事宜,清大副校長葉銘泉表示,生物科技館的輻射值確實比一般高,但非我們所測得的二.七微西弗/時的恐怖劑量。三月十六日下午四點,經由校方測量生物科技館各個教室、牆邊的數據發現,大多數的數值介於○.○五微西弗/時到○.二微西弗/時,皆屬安全範圍內,但某個窗戶上方卻出現高達四.八二微西弗/時的數值!
 
由於生物科技館二樓是「斑馬魚實驗室」,一般學生仍會進出,難道只能祈求做實驗時,不要靠近危險的牆邊嗎?(編按:輻射的強度與距離的平方成反比,距離加一倍,輻射強度減至四分之一,若要降低輻射的危害,盡量避免站在牆邊。)
 
清大原子爐坐落於生物科技館附近,原子爐外圍掛著輻射標示,提醒著人們這裡的設備帶有輻射源,而原子爐池子上方,所測出的數值約為一點多微西弗/時,很難想像這個輻射劑量,竟比生物科技館的低許多。
 
因輻射標示,我們可得知此處必定帶有較高的輻射,但在﹁斑馬魚實驗室﹂的學生們,卻因生物科技館外沒有任何警告標示,必須承受「無感傷害」,不禁質疑校方是否忽略了在此做實驗師生的健康,又有多少學生知道他們是暴露在危險的環境下做實驗?而截稿前仍無法聯繫上清華大學測量輻射的「保健物理組」人員取得回應。
 
清大輻射事件與核電廠比起來,規模相對小許多,但輻射所造成的影響,遠超過我們的想像,並非能輕易地控制。清大當年的一場事故,為了挽救校園的安全,即使經過校方悉心處置,製造出來的廢棄物高達二千多桶。銫一三七的半衰期約三十年,歷經四十年後,仍無法完全去除高輻射量。
 
雖然清大原子爐負責人王美雅表示,生物科技館已在規畫拆除,但是以清大在台灣核能界的技術及地位,到今天都無法完全控制四十多年前造成的輻射問題,現在存放在台灣三座核電廠裡頭,上萬束的高階核廢料如果出問題,有誰可以控制得住呢?
 
原文刊載於今週刊796期(201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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