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的死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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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黃嘉琳/主婦聯盟環境保護基金會

 

Dear I,

如果不是去看了蔡瑞月舞蹈節,那晚舞碼之一是澳洲編舞家的作品「車諾比的悲鳴」;如果不是第二天,接到我們共同的好友來電,告訴我,妳當天因癌症過世了...我是不會把這本書拿起來看的。當「死亡」突然變成需要再度理解、思考、探索和試圖超越的主題,閱讀裏頭的悲鳴似乎變成一種療癒宗教儀式,於是,我翻開扉頁求索和祈禱。

妳離開後的第一天、第二天和第三天,我在通勤的公車上緩緩讀完這些故事,可能是車體行駛中搖晃的關係,或許是書裡文字承載的傷痛過於翻騰,我時常不得不掩卷閉目,壓抑一股欲嘔的反應。

I,妳知道,我們大多數凡夫俗子是很能逃避的,工作要做、幼子要養、好多資料要看,這麼一本翻閱之前就知道太過悲哀的書,不在我的閱讀清單裡。

I,妳知道,我現在彷彿還能回想起我們穿著不同的校服,放學後相聚排練話劇的景象。而妳在芳華正盛的時候凋零,如斯的離去,不在我所預期的死亡裡。

二十分鐘的舞碼開始於尋常人家的尋常日子,喜怒愛憎生老病死如常發生;終結在小女孩掙扎後頹然逝去,像書裡這一段〈一生寫在門上的人〉,自認為再普通也不過的車諾比父親,突然必須面對六歲女兒的低語:「爸必,我要活下去,我還很小。」這位叫做尼古拉・馮米克・卡盧金的爸比說道:「我們把她放在門上…我父親躺過的那扇門,直到他們帶來小棺材,很小,就像擺大洋娃娃的盒子。」因為一場核電廠災變,女兒小小的身軀長滿黑色斑點、和其他六個剃光了頭髮的小女孩住在病房裡,最後躺在像是擺洋娃娃的盒子小棺木離世。小女兒被車諾比核災殺害,不在任何人所預期的死亡裡。

生似螻蟻、死如草芥,我們不就在生命的白雲蒼狗變換中分享一點溫暖、一點感動和一點對所愛之人的小確幸嗎?然而,車諾比的故事裡,沒有人再能對未來有任何夢想和期待:由於核災後輻射汙染嚴重,人們「生」之大慾被壓抑、「老」無預警起提早來臨、「病」成為活著最真實的基調…那麼,關於死亡我們能說些甚麼呢?當壽終正寢、息止安所的想望變成了奢求,人的生命終結於無形無色無味但無所不在的輻射污染,說好的死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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