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支持型經濟推動在地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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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培慧/世新大學社會發展研究所助理教授

 


只要細細思索,人們就會知道,生活在台灣的我們的日常生活,正是建立在助長極端氣候的經濟體制之上。一方面人們追求方便、便宜的消費,無形中依賴著連鎖商店與大型超市,一方面人們為了換取市場消費所需的貨幣,不得不進入一個又一個競爭且單調的職位。結構此種生活是人們慣稱為市場經濟的、主張自由貿易的、競逐財團利益的,它是一種壟斷資本主義的單一世界體系。這套體系為了資本積累而生,它狂噬所有地球資源,永不滿足的擴大全球市場,終於在完成世界一體的遠端供應的經濟體系的同時,它也曝露了近乎無法逆轉的內暴危機,這些危機,首先表現在環境破壞,以極端氣候為面貌,在無法預料的時刻,衝擊著人們的日常生活。


莫拉克颱風之後,台灣農村陣線在浩然基金會的支持中,與部落伙伴開展台東歷坵與高雄桃源勤和部落二處的「部落產業重建」,然而,部落重建如何能逆轉結構制約?讓我們從在地經濟(local economic)談起。在地是一個相對的詞,不同的事情應視不同的社會脈絡界定在地,也就是說,在地並不意味著對政府機制的拒斥,相反的,它要求將更多的權力放在基層、提供更廣泛的公共服務,使公共服務更人性化,同時增進在地經濟的實力與地方的政治權力。


在地經濟模式意味著政治與經濟的重新架構,世界範疇已然展開的進路,包含著從微型金融、社群民主、社區協力農業(Community Supported Agriculture,簡稱CSA)等等。就農耕與消費連結而言,CSA的參與者從追求安全的食物出發,分擔風險、共享收成。學習自我組織、學習友善他人、學習善盡自我的環境與社會責任,它是一種永續平衡的社會關係,它讓「交換」脫離資本積累,重新鑲嵌於社會互動中。小農耕作的在地經濟模式,則是是透過食物重建人與人的關係,重建人與土地的連結。更為重要的則是透過在地農耕,以及環繞其上的加工、製造、運輸及零售,建立起地區就業。


農陣的伙伴在此過程中一方面藉著具體事例觸發社區民眾討論,另方面也與社區民眾共同摸索生態農業的實踐。在此以高雄桃源鄉勤和村的梅子加工為例,經過參訪、研習以及一系列課程,積極學習自然、無人工添加的脆梅、梅精與梅醬的製作。2010年4月立刻投入青梅加工,產出900瓶的脆梅、420瓶的梅精、245瓶梅醬,以及800公斤尚未完全裝瓶的Q梅。


2010年中秋節,「桃源香梅」問世,僅運用電子郵件傳佈的網路宣傳,受到熱烈迴響,100組禮盒銷售一空,梅醬大獲好評,銷售一空。目前,陸續推出Q梅,並持續的收到訂單,參與的勤和村婦女組成產銷班,梅子之外,也在學習愛玉及其他果品加工的可行性,朝著多樣的農產加工邁進。2011年則完成了500組的禮盒設計,目前除了透過網路、農民市集直接面對消費者外,台灣最重要的消費者組織「主婦聯盟」已預定了340組,順利連結綠色消費。


不過,看似順當的進程,實則伏流處處!從「加工過程的分工」、」個人產品可否共同銷售」、「公積金的管理」、「市場何在」?都考驗著每個參與者。


妄圖以小區域的經驗反思全球化世界體係的經濟反思是非常魯莽的,有必要再次強調,面對日常生活全面的市場經濟制約以及致災的極端氣候,需要更為統整性與結構性的回應,國家應擔負起更多責任,投入更多公共資源。然而,人們也不能靜待美麗世界的降臨,人們總是在行動中創造改變的契機,發生在高雄桃源勤和村與台東金峰歷坵部落的災後產業重建,是在地經濟多樣化嘗試之一。小農耕作應當面環境課題以及人們如何展開永續環境的營生。


儘管目前的規模很小,地區性就業的創造,看來也不具體,不過約略可以理解,面對當前的經濟脈絡,從農耕啟動在地經濟模式是非常重要。社區產業重生計模式,應避免過度跳躍的移置。我們也觀察到協力合作理當根植於日常的勞動中;人性的勞動相對於異化的勞動的根本差別在於人們能否掌握勞動產出、能否掌握勞動進程、能否藉由勞動產生人與人的連結,從而理解自身勞動的價值。證諸青年學子的體驗,人性勞動的企盼有機會由小農耕作的勞動過程完成.這使得小農耕作的當代意義有了與現存社會更為直接的連結,「小農耕作」為勞動學習的場域,勢將牽動人們內在的具體渴望,從而使小農耕作的向度超脫經濟行為而近於社會連結的層次。亦即,從小農耕作計畫中,我們觀察到若要以從支持型經濟推動在地發展,由友善農耕啟動在地經濟模式、日常勞動中的協力合作、人性化的勞動體驗,鑲嵌於社會結構中交換行為等四個維度非常重要。然而,該如何做?怎麼開始?過渡期有多長?都必需從具體實踐找答案,而我們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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