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婦聯盟之子】大樹下的幼苗

很可惜的，我並非這群壯碩林木的一份子，充其量，不過只是大樹下的幼苗而已。暴雨，承蒙上頭的人擋著；清晨，吸收著葉梢所降下的點滴教誨，偶有日照合宜時，也從枝葉露空處行些光合作用。所以說，我對這片森林是有感情的。

「十年樹木，百年樹人。」這也許就是麗芬阿姨創立綠人小組的概念？這也許是因為綠色的人總讓我聯想到兒童劇場的樹人，無論如何，這是與我相依為命的老母不再相依為命的時刻。因為，老媽自此樂於奔波各種團體，參與各式活動，能夠尋得伸展抱負的天地，作兒子的當然倍感欣慰。欣慰之餘，這個時間點對我來說也是個轉捩，因為我也參與了綠人小組。在那之後，我學會了用另一種角度看世界，原來「自然」不等於「自然科學」，這是我以往所不了解的。綠人「小組」之於我，遠大於整個主婦聯盟，這是否本末倒置？

老母後來接下綠人組組長，我們一家在行前、活動、事後檢討中忙碌度過，老母曾經有感而發的覺得帶領第一屆的麗芬阿姨很厲害，一個團體的創立以及成長大家都知道不容易，不過其實一個團體的持續更加困難，更不用說腐敗，又或者毀滅。理念的結合，在我看來也像顆幼苗，無論多麼優秀的品種栽於如何安穩的土地，總有天災，也總有不測風雲，完美的遠景需要堅忍不拔的毅力，方能看到芽苗而立。直至今天，十多屆的綠人小組已然是樹群的一份子，更可以繼續自立培養幼苗，再起一片後進之林，如此也不枉栽培之人的一番苦心了。

說到幼苗，我想提起一件往事。

某天，我被老媽丟去幫忙，記不起是哪個地點，樓下應該是共同購買，樓上有好幾層樓，樓梯旁貼有某位漫畫家替主婦聯盟畫的圖。那天可能是我最貼近這個領域的時刻，幫忙配菜、東摸西摸、整理蛋、上樓看書，其實一個小屁孩也做不了什麼正經事，即便如此，對於共購的運作，在腦海裡依然留下深刻的印象，尤其記得的是，當我在把漂亮的蛋挑出來說是比較好賣的時候，麗芬阿姨對我讚不絕口，但是後來我打破了一顆蛋‧‧‧這件事情直到今天才敢說。

想起這段往事，是在我家附近的惠來好所在門口，曾幾何時這個組織變得如此龐大？當時，我的印象還停留在隨著倪老師拜訪種植木瓜的農民，還有俊英阿姨的先生說要種出有牛肉味的蔬菜，那個東奔西跑的日子，還叫做共同，雖然沒有主張。於是乎，分店遍佈台灣，就連高雄的阿嬷都能買到有機全麥麵粉，我的震撼自然不在話下。不過定神一想，卻又覺得自己不應訝異，因為這又是一棵幼苗茁壯了。

從老母處聽聞麗芬阿姨因為過於勞累而身體不適，除了再次讓我想起我打破了共同購買的一顆蛋以外，也想起了主婦聯盟好幾個據點，以及我年少時在其中的回憶。知道這個消息，除了想要祝福麗芬阿姨早日康復之外，也讓我想起我那位不再相依為命的老母也老了，很高興的是，前些日子看到俊英阿姨與秀嬌阿姨風采依舊，但還是希望諸多大樹們自己多加保重。你們栽下的苗已然成枝，雖不敢自比為木，還請讓我輩分憂解勞，林木之所以為群，不就是為了互相扶持，共同向著美好的陽光而去嗎？

「老兵不死，只是逐漸凋零。」很幸運的不適用於妳們這些積極的女子，妳們雖然為了捍衛環境與生活而戰，卻不是戰士。所以我非常開心的不以老麥將軍被人用爛的話作結尾，我想說：「妳們是樹，是林木。」而我的老母也真的成了老木（這可不是罵人的話）。而那位在我年幼眼中高大的麗芬阿姨，交接了幼苗園的工作，目前全力與病痛搏鬥，這與社會運動一般的艱辛，但是我相信歷經風雨的壯碩巨木不輕易妥協，在這個戰場上也請您加油。

「樹之偉，不在其高，而在其蔭。」這是我的話，自以為比老麥貼切，於是贈與各位照應我多年的老木們。很多坐高位且有大成就之人，並沒有提攜後進，於後世也無建樹。人之如樹，樹高且要枝葉廣佈，好比心胸寬廣；遮蔭後起之苗，而成延續。小子我以區區大樹下的微苗，感謝各位：

「您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