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藝治療點點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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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黃盛璘/園藝治療師

 

九十五年十月決定當全職園藝治療師以來,到處演講,不放棄每個可以實踐園藝治療的案子,從安養院老人、失智老人、視障者,到小學學童、中學青少年等。看著這些人的反應,宛如久封的鐵蓋裡,儲存了各式各樣的種子。當鐵蓋一掀開,陽光、空氣、水進來了,蓄勢待發的種子紛紛發芽,而其中竄得最快的,就是「老人」,這也証明了:台灣已進入「高齡化社會」了。
 
再度肯定生命價值
 
老人院中的老人不論是什麼原因進來的,內心都有個結:我沒用了。有天一位老人就拉著我的手說:「你們真好,肯來跟老人玩。現在年輕人都不跟老人玩了。」這些逐漸老化的、生病的、坐輪椅的、拄著拐杖的老人,都有個生命故事—方伯伯以前是飛將軍、美人阿姨以前是助產士、白阿姨當年是帶著金條逃難到台灣的……,每個人都辛苦的活了一輩子了。透過「園藝治療」課程設計,希望能帶給他們快樂、開心,並藉由照顧植物這個生命,再度肯定自己的生命價值。
 
上週,張媽媽雙手合掌、很神秘的走過來,站在我旁邊等著。我轉頭問:「什麼事?」她神秘的笑著,打開合掌,「哇!是三顆蕃茄!」我驚呼著。張媽媽好得意。這是我們去年秋年播下的希望種子。她第一次參與了從播種到採收的過程,那種「成就感」全寫在臉上。
這一年多的園藝課程,很確定地帶給老人們:一、適度的運動,二、社交活動,三、生命成就感。
相對地兒童生命正在快速茁長,若輸進大自然的元素,會讓他們長得更健壯。園藝治療這時就是一個累積豐富生命經驗的「生態、生命教育」了。
 
資源班的生命教育
 
上學期瑠公國中輔導室組長羅老師邀我一起來帶「資源班」學生闢個「校園菜圃」,她說:這些被送到資源班來低成就的學生,在班上趕不上進度,原來「資源班」是「需要更多其它資源的班級」,在以前可能就是所謂的「放牛班」啦。羅老師和我希望透過校園菜圃的栽種過程,讓學生能找到自己的自信,讓他們對國中生涯至少有一件值得回憶的事。
 
於是在學校後面,童軍教室旁一小塊畸零地,開始了兩學期的園藝治療課程。七、八、九年級各一班,每班約七八人,每週一堂。
 
先是整理、清除叢生的雜草、堆放的垃圾,並修剪遮陽的樹枝。這是最吃力的工作,學生莫不唉唉叫:「好累、好熱。」接著是改良土壤,買來有機土和有機肥,鋪在乾涸的土地上,進行翻攪。又是一片哀鳴:「好臭。」
 
開始劃區了,每班分兩組,每組約三四人負責照顧,共六組。如何將這塊不工整、歪扭的區塊,分成六塊?這不就是數學問題?數學不一定要坐在教室裡計算吧!先用繩子來分,大致確定後,再用紅磚來區隔。而後面一排福木,剛好可以用修下來的樹枝搭成豆架。
 
土整好了,要種什麼呢?「我想種蘋果樹、我喜歡玫瑰花。」學生七言八嘴的。我和羅老師很有默契的,將大家一一誘向「學期末火鍋會」的願景,於是種的全是火鍋料:高麗菜、茼蒿、紅白蘿蔔、蕃茄等。有的種苗栽,有的播種子,一小塊地種上六種蔬菜,看來仍是空曠。「老師,好空噢,可不可以多種幾棵呀?」學生對植物的成長毫無概念。
 
發芽了,得疏苗了。要將較弱、長得不好的拔掉。「可是,那一棵是弱的?」生殺大權在握,每個學生都顯得猶豫。拔掉不是丟掉,將它們埋進土裡,它們會化成養分,滋養存留那片菜園。這就是活生生的生命教育呀!
 
菜苗逐漸長大,嫩綠的葉子引來蟲蟲危機。羅老師發動抓蟲,抓一隻加十分。重賞必有勇夫,有位學生一堂課抓了十一隻毛毛蟲。蟲抓到了怎麼辦?「老師,牠們也是生命耶。」面對學生的質疑,不能不回應。「養起來看看會變成什麼蝴蝶?」我們用廢棄金魚缸養了一缸青色蟲。
 
約兩三週後,有天早上,羅老師笑開了嘴,拎著金魚缸過來,青色毛蟲全變成了一隻隻蝴蝶。沒意外的,全是愛吃十字花科青菜的紋白蝶。
 
週末的一場大雨,蔬菜彷彿灌水般全變大了。「老師,好擠噢。」原來空曠的菜圃,再也看不到一點空隙
 
「老師,我們把菜賣給其它老師。」看到菜的茁壯,同學一反之前哀叫太累的態度,成就感讓他們有了自信。
 
這將會是一個會讓他們回味一輩子的種菜經驗。
 
原文刊載於主婦聯盟228期會訊(2013.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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