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中分會]哭泣的海岸線 -「阿朗壹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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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邱美芳/主婦聯盟環境保護基金會台中分會副主任

阿朗壹古道位於台東南田與屏東旭海交界的地方,是卑南-恆春古道最原始、美麗的海岸線。數百年前是原住民部落間通婚、遷徙、狩獵、商賈..之交通要道,清朝末年更成為台灣東西部之重要官道,極富歷史意義。

三月中旬有幸跟隨台灣生態學會的腳步,探索這條台灣既美麗又險峻的百年古道,由顏士傑老師及楊國禎老師擔任文史及生態的解說,共同見證台灣族群千年的遷移史,此段12公里海岸線質樸而原始,沿岸山林亦是台灣僅有的原始海岸林,富含珍貴的生態資源,如紅柴、鐵色、月橘、白榕、土樟..等特有植物。

阿朗壹古道具有以下特色:

(一)是清末所闢連絡台灣東西部交通最早官道之一

(二)是珍貴的保育類動物綠蠵龜與椰子蟹最後的棲息地

(三)具有特殊的海岸砂丘與巨礫灘:尤其是鬼斧神工的南田石海灘

(四)具有由林投、瓊崖海棠、鐵澀、樹蘭、台灣海藻、草原構成的海岸原始林相

(五)保有排灣族的古老部落及史前文化遺址

    然而好景不常,民國89年「台26線」環島公路計畫啟動後,這段被喻為唯一能對外呼吸的海岸線已面臨破壞,96年公路總局將這段僅僅12公里的道路開發案切成6標,化整為零,陸續開工,台26線的魔掌一寸寸侵蝕古道中。憂心的環保團體大聲疾呼:誰來為「阿朗壹」段道路開發踩煞車?保留台灣島上最美的一隅。就這樣「阿朗壹」古道變得十分熱門,遊客因此絡繹不絕。

行經八八風災肆虐後的溪谷仍是滿目瘡痍、漂流木滿坑滿谷綿延數公里,許多海洋垃圾堅韌的掛在枯木與草叢中,走在瑰麗圓融的南田石步道上,聽著驚濤拍岸的我不禁懷疑:這麼多前來朝聖般的旅人到底是帶來希望還是帶來災難?遊客隨意遺棄的垃圾,隨手帶走的南田石,都與開公路一樣製造罪惡,海岸若有知必然傷心哭泣!

古道上最挑戰的路段莫過於觀音鼻海崖了,南北兩側均有約70度的陡崖,必須像蜘蛛人一般攀繩上下約150公尺,還好當天氣候晴朗,萬一遇上下雨則安全堪慮。尤其岩層風化嚴重部分路段僅能容一人通行,一邊懸崖一邊峭壁非常驚險。跟隨我南徵北討十餘年的登山鞋,也在這場艱辛路途的尾聲光榮除役,非常感謝它多年的陪伴!

走到終點旭海已近黃昏,為了紓解疲憊的身心,領隊帶大家前往四重溪公共浴池免費泡湯,再趕到牡丹天主堂享受星光晚餐,餐後大家在聖殿中為強震中受苦的日本災民祈福。隔天早上我們也參加了部落的彌撒,透過涂傳道員溫暖人心的歌聲,我感覺到一股能量在這偏遠部落中綻放,這裡是無依孩童放學後落腳的地方,是受暴婦女的避風港,更是族人心靈慰藉的食糧,雖然資源極度缺乏,卻願意敞開大門接納四方。  

阿朗壹古道是台灣海岸公路地圖上的虛線,這是台灣環島線上最後的海岸線,古道正緩慢消失中,海岸上的石頭路段被公路取代了,高繞路在兩端出入口都有繩索可供攀附,陡險土滑的坡地直上直下,若沒繩子還真不是很好爬。從溝渠般的山徑來看,可見水土的流失相當嚴重。而坡面又是易碎的頁岩,形成深溝再加上登山者持續踏踩,以後可能會越來越難走。奮力拉繩攀上山坡,隨著高度的爬升,視野逐漸豁然開朗,海岸景色美不勝收。入林後山徑轉為平緩,從南口上切點行約十分,抵達了一處寬廣的休息平台。平台周圍綠林成蔭,靠海面亦有良好之展望,是沿途唯一有遮蔭之平坦休息區。

於休息平台小休片刻後,起身繼續北行,不一會兒出了樹林,步道開始在草坡間爬升,步道旁密生許多低矮灌叢及月桃。09:47登抵了觀音鼻高繞的越嶺點,此處海拔高約120公尺,為全線最高也是最佳之展望點。上到越嶺點,東部海岸瞬間映入眼簾,蔚藍的海洋與綿延的翠綠山脈在大地間劃出優美的曲線,美得令人屏息,久久捨不得離開。凝視著浩翰太平洋,對大自然感動之餘,多了些敬畏,也深感自身之渺小。今天人們不應該天真的認為我們要去征服它,而是要學習如何與它和平共處才是。

 

原文刊載於主婦聯盟245期會訊(2011.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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